通宵的搜救行動中,警方安排兩部直升機,用強力射燈照射出事海面已傾側的「南丫四號」,方便蛙人在漆黑的海水中搜救生還者。

封面故事

極速渡輪闖禍 國慶大海難

2012年10月04日 ~~ 第1178期 香港《壹周刊》

十月一日,香港登上國際頭條。
不是十.一國慶的煙花夜,而是一宗香港四十年來傷亡最嚴重的海難事件。
一艘往返中環、南丫島榕樹灣的離島渡輪,為了盡快趕往接載乘客,以比平日快三分之一的速度在航線上馳行。
原本三十分鐘的船程,二十分鐘已經到達,疲累的船長駛至距離碼頭僅兩公里、接近南丫島北角村海面時,黑夜中,高速攔腰撞向前面一艘正從南丫島向中環方向駛出的船隻。
被撞的船隻船尾部分立即破開一個大洞,海水灌入,兩分鐘內迅速傾側下沉,筆直地以九十度角插入水中。
船上載着一百二十四名乘客及船員未及穿上救身衣全部墮海,部分跌落海後浮上水面,部分卻困在船艙內被沉落海中。
直至週二截稿前,三十八人證實死亡,其中五人是小童、四人危殆。
二○一二年十月一日九時,維港上空發放國慶煙花;但同一時間,海的另一面,是海難死者陣陣哀號。

撞船時序表


十月一日晚上 7時
121名港燈員工及家屬參加南丫島一日遊,在南丫島電力廠參觀完畢後共進晚餐。

8時 05分
吃飯後的眾人登上港燈船,準備前往中環觀看 9時開始的國慶煙花。

8時 20分
港燈船駛至南丫島北角村對開海面,突然遭一艘港九小輪的雙體船高速攔腰撞向船尾。

8時 22分左右
港燈船船尾入水,傾側後迅速下沉。

8時 40分
水警、消防救援船到達,救出海面上浮沉傷者外,消防蛙人亦潛入水底,打破船尾窗框救人。

9時 25分
首批 17名獲救傷者,送至鴨脷洲海怡半島碼頭上岸,轉送醫院。

11時 45分
有 101名傷者獲救,分送多間醫院,多人危殆及抵醫院後死亡。


潛水蛙人成功救出一名男子,不過該男子身體呈紫白色,已沒有生命跡象。


大約九時半左右,一大批傷者被運上海怡半島碼頭,救護員和警察忙於為傷者分流,再轉送各醫院急救。


到了白天,潛水蛙人仍然不停跳入水中,但再找不到任何活人。

十月二日凌晨 1時多
飛虎( SDU)水鬼隊接手救援工作,救出 10多名死傷者。

凌晨1時 30分
證實 8人死亡。

早上 9時
死亡人數增至 36人, 9人危殆。

下午 3時
再在船艙尋獲一具屍體,死亡人數增至 37人。

晚上 7時多
海上浮出一具屍體,死亡人數 38人。 

大撞細強撞弱 船尾迅速下沉


當晚海上八時十五分,港燈平時接載員工的遊艇 LAMMA IV(南丫四號),載着一百二十一名員工及家屬與三名船員,從南丫島榕樹灣的港燈大樓,向中環出發,準備觀賞九時開始的國慶煙花。
南丫四號長廿七米,闊八點八米,最高航速十八浬,可載二百三十人。港燈營運董事阮水師指,該船隻有足夠救生衣及救生設備,維修跟足海事處要求,不存在維修問題。而據了解,港燈擁有五艘類同的船隻,作為平日接載員工往返鴨脷洲南丫島上班之用,閒時會停泊在尖沙咀碼頭。當日,公司舉行假日活動,借出船隻作南丫島一天遊。
港燈船開出五分鐘,駛至南丫島北角村對開時,一艘載有五十名乘客、往返南丫島榕樹灣的港九小輪雙體船「海泰號」突然在海面上出現,並猛烈撞向港燈船船尾。「海泰號」○三年建造,型號為長二十八米、闊八米高速雙體船,載客量為三百八十九人,最高航速為每小時二十四浬。
兩船相較,「海泰號」無論在船體大小或馬力上,都比「南丫四號」大。




1「南丫四號」船身較小(右),被「海泰」號猛烈撞船尾。


2「海泰」號出事後離開現場。


3「南丫四號」迅速入水傾側下沉。

大撞小 迅速傾沉


香港漁民近岸作業協會主席黎帶喜指,當小船接近大船時,會受海上水流影響,小船會被吸向大船方向,令兩船位置愈加接近,容易造成相撞。
「細船貼近大船時,大船就會撞落去,細船當然蝕底,一定撞到好嚴重,細船好多時都會沉船。」他說。
被撞後的港燈船,迅速傾側以差不多九十度的角度船尾向下插水,一名在該處經常航行的香港仔船家表示,是因為該船機房設於船尾,船身重量一直墜落在船尾部分。
「呢艘係冷氣船,船尾部分啲窗口全部密封,一旦傾側灌入海水,窗門全部沉在水裡面,水壓令門窗無法打開,亦令船尾沉咗部分更形沉重,所以成隻船打直下沉。」


「南丫四號」長 27米、闊 8.8米。


港九小輪「海泰」號,事後停泊在南丫島榕樹灣碼頭,意外後船頭損毀,底部撞穿一個大洞,甲板欄杆塌下,左邊船身亦被撞毀。

夜航燈關鍵


根據海事處資料,事發的南丫島附近海面屬於較繁忙水域,除了往來南丫島至市區的渡輪,亦有載貨的中、小型船隻出入。不過當晚除了兩艘互撞船隻,海面上未見其他船隻。海面航道寬闊,但兩船仍然互撞,有二十年駕駛渡輪經驗的船長鄧伯向記者表示,相信與航燈有關。
但凡夜航的渡輪或船隻,在駛行中必須開啟最少四盞夜航燈:包括左紅右綠、船頂燈、桅杆燈及船尾燈。高速船更必須加設閃燈,讓在航道上其他的船隻在黑夜中離遠就能看見。
「我估計意外發生時,有可能其中一隻沒有按照規矩開着所有必須要開嘅燈,其實好多船都有維修問題,因為成日都唔夠船用,公司見只不過係啲唔重要燈位未整好,便繼續用住先。呢次可能唔夠光,令船上駕駛工作人員無法準確瞭望到海上情形,船又開得快,見到前面有船嗰陣根本轉唔切,兩隻船就撞咯!」鄧伯說。
而「海泰」號撞船後,只有數名乘客從樓梯仆倒受輕傷,渡輪僅短暫停留,便開走返回碼頭。據知,其間渡輪上有外籍女乘客發現被撞的港燈船正傾側沉沒,曾問是否需要救人,但渡輪繼續駛返碼頭。
南丫島居民馮女士一家三口正身處該「海泰」號上,她憶述撞船時猶有餘悸:「我哋八點喺中環上船返榕樹灣,平時半個鐘到,行咗二十分鐘架船就差唔多到岸,快咗好多。突然,發生好大撞擊,好多乘客碌埋一邊,我隻腳都撞瘀咗!之後架船停低,船長同船員馬上出來檢查船身損毀情況,又當場問有冇乘客受傷。其實佢哋有提出要留喺現場,但當時全船嘅人同小朋友都好驚,個個爭住搵救生衣,船底又開始出現滲水,好多乘客都話想趁隻船仲行得盡快返岸先,所以我哋就無停低,最後用咗廿分鐘返到榕樹灣碼頭。」據了解,「海泰」號船長及船員均告受傷需要驗傷。船長其後被送往伊利沙伯醫院,重案組警員到場向他調查撞船經過。

放煙花前疏導乘客


當日十月一日國慶假日,又適逢中秋,一連四天假期南丫島榕樹灣島上逼滿旅客,有島民表示:「我住喺南丫島廿幾年,未見過咁多人,多咗啲大陸自由行,隻隻船都逼滿人。」據知,當日黃昏五時多開始,遊客開始在碼頭排隊等候渡輛返回中環,人龍一直維持幾百人。
「條龍一路從碼頭排隊到海鮮檔,所以平日每半小時一班的渡輪全部亂晒龍,總之一有渡輪埋岸坐滿人就開。」當日一名到南丫島遊玩的旅客說。
港九小輪一直只有兩艘渡輪交替往來南丫島榕樹灣至中環航線,人手就只有兩班船兩名船長和三名水手。為了疏導人潮,有乘客稱,十月一日全日,只見渡輪泊岸落客後,便立即再上客離開,完全沒有時間讓船長和水手休息。
「連續四日假期,全部人開工未休息過。船長開船一泊岸就開,根本全日未停過,而且九點放煙花前半小時會停航一陣,所以要盡快返來接走啲客,否則等煙花放完,條隊一定排到入島,可能咁,隻船開快咗。」一名港九小輪的船員透露。


警員嚴陣以待,排成人鏈護送傷者上救護車。


港島重案組探員,通宵在南丫島展開拘捕及調查行動,警方於十月二日下午,宣布以「水上危害他人安全」分別拘捕了「南丫四號」和「海泰號」三名職員。

渡輪急接客 極速海上行
經常危險駕駛


其中一名獲救的乘客,救上岸時仍流着鮮血,後證實死亡蓋上白布。

港九小輪在南丫島的辦公室,通宵有探員在內作調查,直至十月二日早上,記者在南丫島找到一位於肇事雙體船「海泰」號工作的水手,他似乎一夜未眠,對於記者就事發經過的提問,他一概拒絕回應,只說:「我真係好攰,唔想多講。」相信船公司要求員工封口。
海事處消息指,初步不排除出事渡輪超速航行肇禍,惟意外原因仍待深入調查。而水警消息人士則向本刊表示,港九小輪一向在海上「名譽不好」,經常不依安全速度航行。
「喺榕樹灣發電廠對出位置,你會見到佢哋經常高速掟彎入碼頭,又成日喺船同船之間穿插,因為佢哋嗰兩隻船重量大食水深,我哋泊在附近隻水警船都經常俾佢哋翻起嘅浪打到。」一名水警透露說。翻查記錄,港九小輪的客船於今年三月就曾攔腰撞向滿載三百名乘客、準備開往長洲的新渡輪。 

港九小輪經營不善


港九小輪控股有限公司成立於二○○二年四月,由五個股東合組而成,其中三名包括:財利船廠家族後人、翠華船務負責人及聯合電船有限公司。財利船廠是本港老牌造船廠,近年一直為香港水警製造水警輪。雖然有本地老牌船廠做大股東,不過近年港九小輪由翠華船務打骰,翠華主要承辦客輪運載工人到沒有渡輪服務的地方工作。
港九小輪其實一直經營不善,長期虧蝕。港九小輪總經理伍兆緣曾透露,自九九年起經營南丫島兩條航線八年來,共累積虧蝕三千四百萬元。至二○○八年,港九小輪再入標競投南丫島兩條航線時,他更提出加價五成建議,雖然渡輪服務形容無利可圖,不過最後港九小輪依然透過子公司「 Islands Ferry Company Ltd」和「城永有限公司」連續兩次投中環至榕樹灣航線,及中環碼頭至索罟灣航線,至二○一四年的經營權。

深夜海陸空救援


海難消息傳出後,記者立即找船家出海,到達離南丫島北角村約二千米的事發海面,已見捱撞的船隻只露出三分一船頭,九十度插在水面。
警方及消防動用直升機、大艇及小艇包圍現場,並用強力的大燈照射海面進行救援工作;陸上的海怡半島及香港仔碼頭,亦調動大量救護車及救援人員進行接力拯救。而由於今次國慶大災難,死傷者人數太多,醫管局在意外發生後,緊急協調小組馬上運作,指揮各醫院分流傷者,送抵碼頭的傷者被送往瑪麗、律敦治、伊利沙伯等四間醫院;而經由直升機救獲的傷者,全部送到香港島的東區醫院救治。


消防員通宵搜救乘客,至凌晨陸續從船艙找到全身僵硬屍體,水警把一具具遺體由小艇送上岸。


送上岸的傷者,救護員立即給他們用錫紙保暖。

破窗救人


救援人員首先在海面上救出一百多名浮在水面的傷者後,約十一時多,消防潛水蛙人潛入水中救人。
第一個從水底救出的,是一個已經失去知覺,身體呈紫色的男子,該名死者手腳僵硬,被救出時已全無生命氣息。
據記者現場所見,被救出的人都是突然從水底升上水面,應是消防潛水蛙人在水底砸破沉船窗戶,把傷者拖出後升上水面。
由於海上有大浪,消防員和潛水員把死傷者救上小艇時非常吃力,需要由艇上兩位消防員和在水中的潛水員互相推拉,四人合力才能把死傷者救上小艇,再送到碼頭轉往醫院。
大約凌晨一時許,一艘載有廿多名飛虎( SDU)水鬼隊隊員的船隻到場接管搜救工作, SDU首先擴大搜索範圍,確定海域安全後,約八名 SDU潛水員立即落水救人。


事發後翌日早上,救援隊伍繼續試圖用中型躉船的吊臂和鋼索吊起「南丫四號」,亦派出直升機在空中巡邏,試圖拯救更多人。


被消防員從海中救起的乘客全身濕透,週一海面風急浪大,墮海乘客被救起時都個個神情呆滯,冷得發抖。

飛虎隊出動


每位潛水員身上都配有綠色熒光棒識別位置, SDU接管後,每隔廿多分鐘就有死者從船底被拉出水面,他們前後共尋回約十名死者屍體。
凌晨二時四十分左右,搜救工作開始緩慢。這時一隻備有吊臂的中型躉船到達現場,開始協助在場工作人員把沉船固定,其間中型躉船發電機發生故障,全船漆黑一片,令救援工作拖延。廿多分鐘後,躉船恢復運作。躉船嘗試把鋼索穿過沉船的船錨用吊臂吊起,可惜當三分之二傾側的港燈船被拉出水面時,船錨負荷過重斷開,沉船再次跌回水中。
現場人員放棄吊起沉船,改變策略轉為固定船身。後來,一隻消防大型救援船和中型躉船到場增援,固定船身後, SDU又再潛入海中進行搜救,但直至天亮,還未有更多的人被救出。

樂極生悲


被撞的港燈船,載滿參加港燈舉辦南丫島一天遊的一家大細。他們原定晚飯後,開開心心出門到中環維港觀賞國慶煙花,誰會想到無法平平安安、整整齊齊回家。


剛從海中獲救的女乘客,同行的家人生死未卜,顯得愁眉不展非常焦急。


雷先生帶同兩名幼女一齊出席公司船河一天遊活動,當日早上還立即將遊玩的相片放上 Facebook,殊不知晚上即發生海難。

好彩兩個囡囡還在


港燈員工雷先生,帶住老婆及兩名分別七歲及五歲的女兒澄森和滌森,當日樂也融融參加是次公司船河一天遊。
早上一上船,一家人便選擇露天位置排排坐,雷太急不及待拍下照片,上載 Facebook,向友人分享一下他們一家人的家庭日。
撞船後,四個人在船隻傾側下開始「向下碌」,雷氏夫婦在同一位置跳落大海,之後二人首先獲救,送到海怡半島碼頭;但兩名女兒,卻不在附近。
雷太上了岸,紅着眼到處呼喚兩名女兒的名子,但看不見她們。
「可能小朋友體重輕,被浮到較遠海面……太太,放心。」沒有一同獲救,受輕傷的父母卻心急如焚,警員及救護人員只能表示一定會落力打聽其女兒下落。
兩人其後因為傷勢不同,分別分流到律敦治醫院及東區醫院接受檢查。
父母分別在不同醫院一小時一小時的等,不停央求在場警員及記者幫他們找女兒。
二人的親友亦自發走到其他醫院打聽消息,最後友人打來電話給雷太。
「澄森和滌森安抵海怡碼頭,只受輕傷,放心。」雷太如崩潰一樣哭了出來,雷生亦終於放下心頭大石。一家四口,總算逃過此劫。


今次撞船慘劇中有大批小童墮海受傷,更不幸是最終死者當中有五名是小童。


水警小艇隊不停穿梭事發現場,將死傷者送上岸。

阿媽;我好不孝


三十多歲的李先生是最早一批獲救者,他被救後送到海怡半島碼頭,只有輕傷,無須入院治療。
不久,年邁的母親亦被救出,到岸後立即由救護車送往瑪麗醫院搶救,李先生立即跟隨救護車一同前往。
不過,母親上岸後,一直由救護員進行心外壓,臉上仍沒半點血色。
推入急症室時,一直一臉堅強的李先生早已哭紅了眼。
醫生從急症室走出來,表示歉意,李老太證實死亡。李先生跪倒在醫院地下痛哭,口中喃喃自語:「對唔住,阿媽阿媽,你保住阿爸。」
李先生失蹤的老父到該時仍未有消息,由於死傷者眾多,半小時後還未有任何消息,記者之後再也找不到李先生的身影。

阿仔掹唔住欄杆


在海怡碼頭,劉太的哭聲不大,她像受了驚,只不停叫旁邊行過的救援人員救她的兒子。
「我大叫個仔死掹住欄杆,但佢掹唔實,咁就跌咗落去,咁就跌咗落去……我到依家都唔見咗對仔女……」劉太哭着說。
劉太一家四口參加是次活動,開船時她十歲大仔在船頭與丈夫玩,她則與七歲細女坐在船中央位置。開船約十分鐘後聽到砰一聲,全船人跌低,幾分鐘後船身開始向船尾方向傾斜。
「我同老公抓住欄杆,然後大叫仔女要抓住,但見佢哋抓唔到,親眼睇住佢哋跌落海……」

好彩老婆喺度


災難當中,也有人挺身而出,幫助救人。
一直留在船艙、四十多歲的李先生講述事發時幫手救人經過:「撞船一瞬間,全部人跌晒落地下,好混亂,好似鐵達尼……有人踩人,隻船亦好快傾側。」
混亂間,李說他左右兩手挾着兩名子女「搵路走」:「好彩船艙中間有個窗開咗,雖然不斷有海水湧入,不過呢個係所有人嘅救命窗,我帶住啲仔女由個窗游咗出去。」
李游上水面後,發現有人已開啟救生筏,他即時把一對子女安置在救生筏上,自己準備再潛入船艙救太太。
「我游緊去船艙嘅時候,首先見到有個男人好辛苦,於是將身上救生衣俾咗佢著,再扶佢上救生筏。」
李再游回船艙,但海浪很大,游得很吃力,游近船身時,船隻又不斷傾翻,已找不到妻子蹤影。
「我真係好驚,心都寒埋,不過一對仔女喺出面,我要返去睇住佢哋。」李先生抱住一對獲救仔女送上岸,一直木無表情。
「我心中不停講,老婆你喺度,老婆你喺度。」


擔心了一個晚上,媽媽見小女兒獲救後立即致電家人報平安。


協助港燈員工的工會人員,因為當局名單混亂,唯有自己搜集死傷者關係及名單,跟進情況。

慶幸,被送到醫院等候期間,有警員告知他的妻子已被救起,送往另一間醫院,他才鬆一口氣。
是次撞船大海難,最少撞散二十多個家庭。死傷者家屬的哭聲和悲泣聲,在港九多間醫院和殮房一夜未曾停過。
一具一具被打撈上岸的,合共二十八具遺體,先移送到香港仔深灣水警基地,水警將遺體放於基地一旁,由災難應變小組( DVIU)人員確認身份,再移送到葵涌殮房。消息指,由於該基地從未放置過如此多的遺體,部分水警目睹亦難忍痛哭。其餘九名送院後傷重不治,屍體則停放在醫院等候家人認屍。
一片愁雲慘霧下,過百名家屬到殮房等候認屍。


在醫院的急症室,家屬聽到家人的不幸消息,立即掩面低頭飲泣。


災難應變小組人員出動超過一百人到殮房,協助屍體辨認工作,據知他們發現其中一具懷孕女子屍體,一屍兩命。

西環政府 吩咐梁振英迅速救人


上任三個月不足一百日,「災難」不絕的特首梁振英,週一晚身在國慶晚宴席中,收到海難消息後,約十時五十分到達海怡半島碼頭現場。


經過二十多個小時,傾側的南丫四號才千方百計下被扶正浮於水上。


特首梁振英和中聯辦副主任李剛孖住到醫院,網民鬧爆西環指揮梁振英。

中聯辦李剛在後面


梁在碼頭與當值人員在現場探視傷者後,便和中聯辦副主任李剛,於晚上約十一時四十分,雙雙到瑪麗醫院探訪傷者。其間,梁振英主動讓李剛獨自向傳媒發言。李剛開腔即指,已經與內地有關部門及廣東省聯絡。
「我已經叫特首盡快救人,我亦會叫人調派廣東省的打撈船來港協助拯救。」李剛像特首一樣發言,旁邊「特首」梁振英一直「頭耷耷」,專心聽從李剛調度,這一幕在網上引起激烈反應。不少網民留言,有人問點解由中聯辦主動出面提供協助及主導,不是由港府主導一切?有網民甚至嘲笑 CY:「我爸是李剛!」甚至說「原來真正特首係李剛」。


大批死者家屬到葵涌殮房等候消息,他們都表示當局安排非常混亂,令他們心急如焚,極度焦慮。


港燈營運董事阮水師強調,「南丫四號」有足夠救生衣及救生設備,維修依足海事處的要求,不存在維修問題。

未做完就話做得好


梁振英其後多次向傳媒發言,不停強調:「政府所有嘅有關部門,包括消防處、飛行服務隊、海事處、警方,我哋整個醫護系統嘅工作反應都係相當快,我剛才與部分生還者及傷者交談過,他們都有這樣嘅看法。」
救援工作還在進行,但每次梁振英見傳媒,都一而再,再而三強調:「大家可以看到政府各個相關部門,今次工作的協調和反應速度是相當好的。」
不過,出事的南丫四號沉在海裡已超過廿小時才能扶正,搜救單位已駛來三艘大型躉船靠近傾側船身位置協助打撈工作。
另外,協助港燈員工的工會指責警方,除了阻礙聯絡,警方遲遲仍未能向公司提供死者的詳細資料,令不少家屬要頻撲地跑往各間醫院尋人。
「聯絡工作好差,根本唔能夠接受。一家四個分別送去唔同醫院,要人等來等去幾個鐘先知自己屋企人係唔係安全,咁樣叫做得好的協調機制,根本難以接受!」一名在瑪麗醫院的家屬怒不可遏。
十月二日,梁振英及主要官員開記招。
為了打圓場,他向廣大市民表示,是次意外發生後,是他主動要求廣東省協助。另外,他不忘表示,國務院港澳辦已委託他,向就這件事失去親友的香港居民,或是受傷的香港居民表示慰問,亦表示中央會盡一切努力來支援香港的搜索和救援工作。
梁振英用意,不就是告訴香港市民,即使本地發生意外,也不能靠自己的政府,「他」一切都要靠中央指令。

十月一日升旗下旗


每年十月一日國慶,特區政府均會隆重其事,在金紫荊廣場進行升旗儀式。之後為國慶舉辦連串慶祝活動,晚上亦例必在維多利亞港海港上空,發放煙花。
今年,二○一二年十月一日,正當三十二萬市民湧至兩岸觀賞煙花,天幕中綻放鮮紅色「中國」兩字時;維港海域的另一邊海面,冰冷的海水中,卻失去了三十多條寶貴生命。
特區政府表示,在本週四定為全港哀悼日,官員取消非重要外訪,政府亦會一連三日下半旗致哀。
政府刻意避開國慶日=海難日的事實,但本港市民一定記得,每年十月一日,當特區旗幟升起時,我們心中應該下半旗,紀念海裡的他們。


十一國慶日,國旗在早上升起,當天晚上,三十多名市民因為一宗嚴重海難死於海中,特首宣布週四起一連三日下半旗致哀。



撰文:時事組
攝影:時事組
資料:資料組
插圖:插圖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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